西域指的是什么范围(西域)

首页常识西域指的是什么范围更新时间:2022-12-02 05:14: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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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位喜马拉雅的小伙伴大家好,藏史德云社的老布,又来啦!

西域在汉族人的语境里是个让人血脉偾张地方,每次提到这个词汇,你会想到什么?

你会想到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”

你会想到“黄河远上白云间,一片孤城万仞山。”

你会想到“北风卷地白草折,胡天八月即飞雪。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

你会想到“走马川行雪海边,平沙莽莽黄入天。轮台九月风夜吼,一川碎石大如斗,随风满地石乱走。”

你会想到“昨夜蕃兵报国仇,沙州都护破凉州。黄河九曲今归汉,塞外纵横战血流。”

这就是唐朝人心中的西域,它是“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”的豪迈、它是“拔剑已断天骄臂,归鞍共饮月支头”的奔放它是“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”的离情、它是“野营万里无城郭,雨雪纷纷连大漠”的苍凉。

它是男儿的沙场报国之地,也是将士思乡的锥心之所。

那么问题来啦,到底哪儿才是西域?!

自古以来说到“西域”这个词,就存在着两个地理范畴。

广义上说,“西域”涵盖了葱岭(帕米尔高原)以西的中亚、西亚、印度、高加索、黑海沿岸等地,包括今阿富汗、伊朗、乌兹别克,甚至远达至地中海沿岸。

狭义上说,它指的是指玉门关、阳关(今甘肃敦煌西)以西,葱岭以东,昆仑山以北,巴尔喀什湖以南,汉代西域都护府的辖地,也就是今天的新疆自治区。

中原古代典籍中,“西域”一词最早见于《汉书·西域传》,“西域以孝武(汉武帝刘彻)时始通,本三十六国,其后稍分至五十余,皆在匈奴之西,乌孙之南,南北有大山,中央有河,东西六千余里,南北千余里。东则接汉,阨以玉门、阳关,西则限以葱岭。”

从汉书上的定义看,此时西域的地理范畴,大致相当于今天的新疆,很显然属于狭义上的西域理解。

而在广义上对“西域”范围的理解,长期处于想象层面,属于文化概念上的“西域”。

因此,在探讨“西域”问题时,需要特别注意,文、史两个范畴中不同的定义,切不可混为一谈。

另外,即便是在历史和地理的范畴里,同一词汇在不同的时期,含义也经常会发生变化。

老布用一个我们使用最频繁的词汇,来做例子说明一下。

我们的节目,不停地用到“吐蕃”这个词。

但即便是刚刚讲到这个阶段,“吐蕃”这个词的词性,就已经发生过一次变化了。

在松赞干布之前,“吐蕃”这个词在政治上,指的是西藏区域内,众多小邦国之中的一个,也就是吐蕃王国。

在地理区位上,指的是雅鲁藏布江以南,以雅砻河河谷为中心的区域,这个地方的人,自称为“蕃”。

与此相对的概念里,今天日喀则地区被称为“藏”、阿里地区被称为“象雄”,拉萨地区的政权被称为“森波”、那曲地区被称为“苏毗”。

但到了松赞干布以后,吐蕃一统高原,此时的“吐蕃”词性,在政治上就已经变成了“吐蕃王朝”,而不再是“吐蕃王国”了。

在地理范畴上,此时“吐蕃”的范畴已经涵盖了整个西藏高原,东北部的触角已经伸进了今天的青海和四川。

等到了禄东赞主政时期,“吐蕃”地理涵盖,已经包含了青海的大部分地区,以及甘肃的南部和四川西北部。

公元755年的安史之乱爆发后,唐朝无力在西部坚守,“吐蕃”地理范畴再次扩大,涵盖河西陇右的大部分地区,以及云南的北部和西藏的南疆,也就是“安西四镇”。

但等到842年吐蕃王朝崩溃了以后,“吐蕃”的词性再次发生了变化,成了青藏高原上所有割据小政权的泛称,也就是宋代地图里的“吐蕃诸部”。

这个时候的“吐蕃”,已经成了青藏高原这处地域,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族群的代称。

我们对于吐蕃词性的不断变化,一定要心里清楚,免得闹出唐朝人打不过吐蕃,宋朝人把吐蕃灭了的笑话。

跟吐蕃一样,西域的所指范围,也在不断变化之中。

从中原王朝的角度上说,他们对西域的诉求,一直都以政治和安全为主轴,经济上考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
张骞凿空西域的目的,其实是“断匈奴之臂,张中国之掖(腋)”。也就是北方草原的问题,从西边下手解决。

基于相同的安全诉求,之后的中原王朝无不以向西突进,作为国家战略的主轴。以此来应对,北方草原上相继崛起的匈奴、突厥和蒙古。

贞观三年(629年)十一月,李世民趁北方草原天灾不断之机,联合薛延陀、回纥、拔也古、同罗等部,分兵六路北伐突厥。

在这场赌上国运之战中,初唐能战之将悉数登场,一战而亡东突厥。

此时,唐朝对西域的概念,尚沿袭着隋朝的旧制,将敦煌以西,作为西域的东边界。

《隋书·裴矩传》在记载通西域的道路时,以“发自敦煌,至于西海”为描述,可见敦煌是中原的西部门户。

随着唐朝对西域经营的开始,“西域”所指的范畴,也开始不断变化。

《唐会要》在贞观八年的条目里记载,“以西域置伊州”

可见贞观八年(634年)时,伊州(今新疆哈密)尚在西域范畴内。

贞观十四年(640年),高昌王麴文泰与西突厥结盟,李世民以侯君集、薛万均为将攻拔高昌城,麴氏王朝(公元501年一公元640年)覆灭。

唐遂于高昌故城置西州(今新疆吐鲁番哈拉和卓古城),并“置安西都护府于交河城,留兵镇之”,又于可汗浮图城(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)设庭州

在北疆形成了伊、西、庭防御三角形后,李世民强硬地推行了政治制度改革,以“州、县、乡、里”制颠覆游牧部落的统治。

于伊州下设伊吾(以隋朝修的新伊吾城为中心)、纳职(大约在今哈密三堡与四堡之间)、柔远(以隋朝在伊吾东北修的柔远故城为中心)三县。

于西州下设柳中(今都善鲁克沁一带)、交河(今吐鲁番交河故城)、蒲昌(今鄯善县,本地民族称作辟展,显然就是蒲昌的音变)、天山(今托克逊县附近,托克逊也是天山的音变)四个县。

于庭州下设金满(金满一名来源于汉代的金满城,现在的县名吉木显然是金满的音变,萨尔是维吾尔语城的意思)、轮台(大致在今昌吉至阜康之间)、蒲类(大致在今奇台以东、巴里坤以西,后改为后庭县)、西海(地理方位不明)四县。

武周长安二年(702年),在庭州设置了北庭都护府(安西都护府已迁至龟兹),节制瀚海、天山、伊吾三军,辖兵二万人,马五千匹。

从唐朝对北疆强硬的管控措施上看,唐庭实际上已将天山以北的草原地区看成了本土,以驻军流官的方式,结合羁縻制度加以管控。

至了贞观年间的晚期,朝野对西域的认知已大大西推,直辖于中央的伊、西、庭三州,已不再纳入西域的范畴。

玄奘法师回国写的《大唐西域记》里,对西域各国进行叙述时,开篇即说“出高昌故地,自近者始,曰焉耆(旧曰阿耆尼国)”。

可见此时的“大唐西域”,已不包括原来高昌国的范围,而是特指焉耆以西的地区了。

此时的“西域”,实际上指的是“唐朝疆域以西”。北疆的西州已取代了敦煌,成为唐朝经营西域的桥头堡。

从高宗时期开始,“西域”所指范畴,随着唐朝边境的不断西拓,再次发生了西迁。

高宗显庆二年(657年)冬,苏定方率军击败了阿史那·贺鲁(西突厥沙钵罗可汗),贺鲁逃至地处中亚的石国,萧嗣业衔尾而至,兵围石国国都。在唐军兵威之下,石国国王献贺鲁表示臣服。

次年,龟兹国(今新疆库车)内部陷于纷争,高宗召龟兹王布失毕与龟兹相那利入朝。二人到长安后,将那利囚禁起来,放回布失毕主国政。但布失毕归国途中,龟兹大将羯猎颠带兵堵住国境,不许其回国,布失毕郁郁而死。

高宗以左屯卫大将军杨胄领兵击之,一战而擒羯猎颠,尽诛其同党,遂立布失毕之子白素稽为王。

唐朝在龟兹设了龟兹都督府,管辖九个羁縻州。显庆三年五月,迁安西都护府于龟兹,以旧安西都护府为西州都督府,守高昌故地。

至此,南疆沙漠绿洲地区的宗主权,由西突厥可汗王庭转至唐朝囊中。

《唐通典》有记,“龙朔元年(661),王名远进《西域图记》,请于阗以西、波斯以东十六国分置都督府……。帝从之。”

需要注意的是王名远所进的《西域图记》里,西域的范围只有“于阗(今新疆和田)以西、波斯以东”的地区。

不但不包括北疆的伊、西、庭三州,甚至就连南疆的龟兹、于阗、焉耆、疏勒并称的“安西四镇”,也不在其内。

由此可见,此时的唐朝虽然并没有在安西大量驻军(每镇五百人的兵额,实在谈不上驻军,当警察维持治安还凑合),但在从行政级别上说,安西都护府已等同于唐朝的直辖州。

于是,“西域”所指的区域再次向西延伸,于阗以东的土地均为唐境,不再纳入西域之内。

但必须要承认,受限于南疆广袤的沙漠地形,唐朝对南疆的控制力度非常薄弱。如果说北疆伊、西、庭三州的“镇抚结合”以“镇”为主,那南疆则明显是以“抚”为主。

因此,唐朝在南、北疆虽然都设了羁縻州府,但在实际意义上,并不完全相同。而安西四镇的设置,其实是个介于州县制与小邦国之间的过渡形式,这是一种胡汉并存统治方式的具体表现。

正是由于以“抚”为主,几无驻军的的特点,安西四镇的设置初期,多次出现易手。

咸亨元年(670),吐蕃大军进攻西域,先占于阗,又陷龟兹拨换城(今阿克苏),唐朝罢四镇,安西都护府撤回西州。

上元元年(674年)十二月,于阗王伏阇[shé]雄击走吐蕃,唐朝在于阗设置了毗沙都督府,同时,唐朝又增设了疏勒、焉耆二都督府,安西四镇得以恢复。

上元二、三年(675-676 ),唐朝又把西域南道上的两个重镇——鄯善且末划归沙州直辖,改称石城镇播仙镇。塔里木盆地的东南区域,变成与西、伊、庭三州一样的唐朝直辖领地。

仪凤初年(676-677 ),西突厥联合吐蕃,再次攻占四镇。

调露元年(679),唐将裴行俭以送波斯王子归国为幌子,奔袭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·都支的王帐,再复四镇,并以碎叶代焉耆为四镇之一。

武周初年,后突厥复兴,再度成为唐朝北患,吐蕃借唐朝无暇西顾之机,大举进军南疆。

武则天被迫以“务在仁,不在广,务在养,不在杀。将以息边鄙,休甲兵,行乎三皇五帝之事”为理由,于垂拱二年(686)十一月,罢黜四镇。

吐蕃随即打出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,席卷四镇,兵峰直逼沙州,隐隐有截断河西走廊与北疆联络的图谋。

长寿元年(692)十月,在西州都督唐休璟请求下,武则天以王孝杰、阿史那·忠节为将,领唐军十八万(《旧唐书·王孝杰》所记数量)大败吐蕃军,“克复龟兹、于阗等四镇,复于龟兹置安西都护府,用汉兵三万人以镇之”。

此战之后,以安西四镇为战略支撑点的南疆基本得到稳固。“西域”所指范畴的第二次西扩,在经过三十多年的博弈后,开始稳定了下来。

这时候,“西域”和“安西”成了两个并列,且互不涵盖的地理单元。

这一点从《新唐书·地理志》中列举的“羁摩州”记载,可以看得非常清楚。

“西域府十六、州七十二”条目下,所列的都督府、州都在葱岭以西,而安西地区的州府,则写于“四镇都督府,州三十四”之下。

同样,在“边州入四夷道”中出现了“安西入西域道”的提法,也说明安西与西域是不同的区域,前者为“边州”,而后者则属于“四夷”。

这时候对于唐庭来说,天山以南的四镇地区,还有一个名字叫“安西”。

“安西”与“西域”并称的例证,还有《资治通鉴》天宝元年(742)条目:“安西节度抚宁西域,统龟兹、焉耆、于阗、疏勒四镇,治龟兹城,兵二万四千。北庭节度防制突骑施、坚昆,统瀚海、天山、伊吾三军,屯伊、西二州之境,治北庭都护府,兵二万人。”

需要注意这份文书中的用词,对外(西域、突骑施、坚昆)的用是“抚宁”、“防制”,而对内则全部使用“统”和“治”。

可见,此时的“西域”葱岭以西,不在唐朝直接管辖的地区,而“安西”则已经是内部地区了。这和《汉书·西域传》中,“葱岭以东”的“西域”,已完全不是一个概念。

综上所述,唐朝的“西域” 概念,至少经过了两次西移。

第一次,从指“敦煌以西”改为“高昌以西”,表现为唐朝将伊、西、庭纳入了州县体制;

第二次,从“高昌以西”变为“于阗以西”。

但这次西移经过三十多年的艰苦博弈,期间多次出现反复。

最终以四镇驻军为基点,将“西域”的所指范畴推到了葱岭以西,并一直保持到安史之乱爆发。注意不是怛[dá]罗斯之战,我对这场在网上炒的轰隆烈烈的战役,看法有点不以为然。它其实也没那么重要,至少唐朝在西域的崩盘,跟这场战争有关系,但关系不大。

唐朝真正失去了西域,完全是因为自身的原因。

“平时安西万里疆,今日边防在凤翔”的窘迫,这个板子不能都打在高仙芝的屁股上。

从整体上看,唐朝“西域”范畴的变化,伴随着唐朝边境的不断拓展。

《资治通鉴》天宝十二年条目所载:“是时中国盛强,自安远门西尽唐境万二千里,闾阎相望,桑麻翳[yì]野,天下称富庶者,无如陇右”。

这是个辉煌的时代,当然了,辉煌总有落幕的时候。

唐朝在西域的绝响,是龟兹城孤悬安西五十载的无尽遥望、是西州城拼到最后一人的血色弥天、是长安城里手捧奏章的撕心之泪。

这是个有魔力的词组,让人热血沸腾、让人掩面而泣,历史就是在悲喜交加之中,碾过每个人的心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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