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板车打一城市名字(苏北乡村的“架子车”)

首页常识平板车打一城市名字更新时间:2023-05-09 23:42:58

文:蒋雪花

图:愚伯的自留地

大家口中的平板车(架子车),在我们北方徐州也叫平车。两个毂轮,一个木头的车架子,另加一个布制或其它材料做成的襻。这就是它的主要构造。

我相信每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,都不会对它感到陌生,特别是对于出生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人来说,平车的身影早已就深深地埋藏在了他们的幽深记忆里,融入到了他们有趣而高贵的精神灵魂里!

平车,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那会,它是当之无愧的主要农用运输工具。拉麦,拉棒子,拉豆子,拉花生,拉化肥,拉猪粪,拉农用工具……哪一样活都离不开它,似乎哪哪都需要它出场,才能圆满收工。

平车,在那会儿,是走亲戚,赶集上店,交公粮,送产妇或病人去医院,哄小孩玩,卖棉花,卖猪崽儿的首选车辆。

平车,也曾是我家的主要收入来源,因为我的父亲他是一位乡村的“土木匠”,我那几年的星期天几乎都是在集头陪着父亲卖平车度过的。

在今天这样科技发达,农民经济水平普遍提升,生活日益改善的大好年月里。平车已经呈慢慢退出的趋势,以前咕噜天,咕噜地,几乎随处可见的平车,在今天让一些人却越发的感到陌生与生疏。

时光在渐渐的流逝,它会带走一些东西,但也绝对会相应的给我们留下一些东西。时间它犹如一个上好的过滤器,过滤掉的是一些糟糠之粕,留下的往往是一些纯正的结晶与精华。就像我那些美丽的记忆,绝对不会随着时间的走远而殆尽,反而会越发的丰润而熠熠生辉。

我家的平车,从我记事时起,就没有一辆是买的,并且家里一直都有两辆,每一辆都是我父亲亲手做的,甚至一些邻居和亲戚家里的也都是我爸做的。因为他这人为人诚实,厚道,越是别人需要的越是要做好,绝不偷工减料,全车不用一个钉,都是靠手工凿眼,打榫子,用斧头,拼尽全身的力气楔成的。

那会儿,只要是我们一把平车拉出去就有人过来围观。看上去大气,扎实,比在市面上买的能多装好多的东西。看上去不太灵巧,但用起来却很轻便。所以,我家的平车经常忙的归不了家,自己家里的东西还没拉完,就有邻居商量着要借用。

慢慢地,我爸做的平车落下了别人的好口碑,邻居介绍给邻居,邻居又介绍给亲戚。似乎需求量越来越大,于是,我父亲就水到渠成的找到了卖平车这个赚钱的门路。乃至十几年过后,父亲又有了更好的赚钱路子时,还有人拉着自家的槐树木找上门来,要求父亲再把老手艺拾起。

平车,在农村一年四季都用的上。几乎没有太多的喘息时间。不用的时候,大家总喜欢把平车架子与平车毂轮“分家”,找个墙角或墙头,猛一咬牙,忽一使劲,迅速掀起,倒竖在那儿。这样做的目的,一是少占地方,二是对平车的保护。少受风吹日晒和雨淋。

倒竖在墙角的平车架子,似乎又有了另外的一个身份———梯子。那会儿,农村的墙头都比较矮,当身上忘记了带钥匙或其它东西的时候,就借助着平车架子下的车撑子往上爬,稳而不易倒。一物,两用,多好!当然,在方便自己的时候,也给小偷创造了有利可图的机会,那会儿,家里少猪,少羊的,多次都是顺着家里的平车架子行窃的。所以说,得从此事上接受教训,做什么事时,都得多个心眼,不能欠考虑。

在我的孩提时代,我经常坐在母亲拉的平车上,跟着去赶集,上地,走亲戚。

那会儿,我家的生活比较拮据,去赶集的时候得带上家里的一口袋麦或一口袋棒子,要么就是两只鸡或一只鸭,卖了之后,好再买东西。于是把这些东西往平车厢里一扔,再把我往平车上一提溜,一场兴高采烈的赶大集就开始了。

那会儿,我似乎特别喜欢跟着母亲去上地,与其说是帮大人干活,其实是在帮倒忙,点豆子时,一个埯里放个十几粒,剔棒子苗时,专薅大的,留小的。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。

每当这时,母亲总是不急不躁,语重心长的给我说:“做事要听从大人的指挥和安排,不能乱来,瞎干……”其实,我哪是来干活的,分明是想坐坐母亲拉的平车的。以至于后来的我到了十几岁时,跟母亲去上地时,本来不用拉平车的,母亲她也总是要拉上,哪怕路再滑,坑洼再多,她也不让我下车子。所以,曾经的我写过一篇小文,叫做《平车上的母爱》。

平车,它是运输工具,当然,它也是我们儿时的一种玩具。几个不谙世事的小熊孩,一放了学,书包往院子里随处一扔,或者墙头上一放。就用平车玩起了跷跷板,前头几个,后头几个,那些孩子的肆无忌惮,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欢叫声,把猪圈里的猪都乐得嗷嗷叫,羊圈里的小羊羔也跑过来围着我们乱蹦乱跳,急得家里的鹅,鸡,鸭都想立刻会说话。

这时,邻居家的大叔总喜欢走过来看热闹,他故意摆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,冲着我们嚷嚷道:看吧,您几个把地球都震的乱晃悠。哈哈,我们并没有因着他的吓唬,而停止“疯狂”。倒还反而更起劲了,非要玩的乐翻天才算完。

平车,它是听大戏,看露天电影,夏天乘凉时最好的床铺。在八十年代里,那会儿,农村里经常有戏班子到俺村去唱大戏的。母亲总是匆匆的把晚饭做好,碗都来不及去刷,就拾掇起她的平车来,麻利的母亲用大竹扫把,咵咵几下子,平车厢里的碎杂草和污垢灰尘瞬间乱飞,掉落。

然后,她像铺床一样的仔细,把棉褥子铺好,摊平,然后,再加一个薄被子。我和妹妹好有默契的都蹭蹭地跑到平车上,并排坐在松软的平车厢里。

就这样,母亲拉着俺俩去听戏了。面对人声鼎沸,挤挤挨挨的人群,我们小孩子就是来凑热闹的。不知是什么时候,我们睡着了,每次醒来时,都是在自己家里的床上了。看露天电影时,也和听戏时的情景如出一辙。

平车,它是炎炎夏日里,最好的乘凉床。平而舒坦,不怕滚落下来。睡在满天星光的院子里,奶奶,还有母亲总喜欢搬一个小凳子,坐在车帮旁,手摇一个芭蕉扇,为我们赶蚊子,扇凉风,还给我们讲那些最爱听的小故事。慢慢地我们睡着了,做梦了。梦里好开心,醒来好幸福!

平车,大多的时候都是人拉着走的。但在某些时候它也可以套在马身上或者馿身上拉着走的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,也是八十年代的中期那会儿,我姑姑家养着一头小毛驴,主要是给她家拉庄稼和做生意用的,在那个年代里,也许很多人都是见怪不怪了。而我却对它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喜欢。每次见到时都要围着车子转几圈。

姑姑每次到我家来,都是全家四口一起出动。平车上载着我的两个小表弟,还有几棵大白菜,再加一个鼓腾腾的红包袱,让路人一下子就能读懂这是赶着馿车走亲戚的。后来,馿卖了,却只剩下了一个空平车架子,但,姑姑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来看她的母亲———我的奶奶。小表弟,在一天天的长大,她也在一天天的变老,而那个平车却还是义无反顾,不问东西的跟着她的主人,任劳任怨,也无怨无悔。

眼下,又是一年收麦季。在今天这样科技发达的时代里,平车,已基本被机动三轮,电动三轮,微型汽车所替代。但,我敢肯定的说,它并没有被束之高阁,还在被一些人视若珠宝。我的父亲就是,他是一个特别喜欢怀旧的人,虽然他也会骑电动车,开机动三轮。

但,有时候,他宁愿自己累一点,也要拉上他自己亲手做的那辆平车,躬着背,弯着腰,脚踏大地,头顶蓝天,呼吸一会儿匀称,一会儿急促,一会儿用胳膊擦一下额头的汗珠,一会儿和地里的相亲们打一个招呼,要么就是点燃一根烟,边吸边赶路,车前头,总有一只我家的小狗儿在为他带路,保护着他,陪伴着他,如一位忠实可靠,不离不弃的士兵。

父亲他从未抱怨过自己是一位农民,也似乎从未眼热过那些家财万贯,有宝马香车的人,他说他光荣,乐意做一位农民。因为他有他的平车常陪伴左右,还有咕咕噜噜,吱吱呀呀的平车毂轮,在为他歌唱,他还有何求?是的,从他那一张和蔼而苍老的脸上就能读懂。

忽然,一阵缱绻的夏风向我吹来,我仿佛闻到了麦香的味道。又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置身于万亩麦浪,头戴草帽,脚踩一双布鞋,手中挥舞镰刀的自己。

是的,在那些年的麦收里,我拉不动平车的时候,父母亲让我帮忙架平车,保持平衡,他们负责装。待我再大一点,可以“叱咤一方”的时候,我不但能和父母互换角色,还可以自己一个人“单打独斗”。

似乎在每个大农忙的麦季里,我家都要比别人家忙上不少,因为我的父母们还要顾着捉点河里的鱼卖了贴补家用。那么作为家中老大的我,必须得把大梁挑起。妹妹和弟弟干轻巧的活,拉平车这样的重活一定是非我莫属。他们累了可以找树底,可以跳到小河里去洗个凉快澡,甚至可以回家去睡觉,而我不能。

不知是为什么,也许是一种极强的责任感早就埋入了我的骨子里。得干,要干,必须得干,要听从父母的安排,也要谨遵上天的“旨意”。地是农民们种的,收是上天保我们收的。我似乎找不到一个不去拼搏的理由。

一个人面对着偌大的一块麦田,顶着火辣的太阳,汗流浃背,口干舌燥,平车把一摸都是滚烫的。我一个人在大南地里装,装好了,一个人咬着牙的,拼尽全力的往麦场里拉。就这样,循环往复着,一车又一车,一趟又一趟,也一年又一年。最能陪伴我的,最能为俺这个家立下汗马功劳的,一定是俺家的那辆平车。累不言,苦不语,永不离!

在遭遇大旱的麦收里,那会儿的泥土路仿佛成了沙漠。这样一来,绝对给拉麦带来了一定的难度。平车毂轮一陷就会陷很深,在这种情况下,一个重量级的平车,绝对不是一个人能玩得了的,最少得俩人。那会儿,七八岁,八九岁的我,充当的最主要的角色就是拉梢头。父亲在中间把握平车把,我和我娘分布在父亲的左边和右边,一人肩上一根绳,每迈出去一步都会费好大的力气。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前进,一步步的接近终点。

乡村的人民永远都是最善良的,最质朴的,最友好的。看不得他人有一点困难,随时随地都要帮一把,行个善。

我们大家虽地处平原,但因着田间更有利的种植,总少不了一些沟沟坎坎,小河岸,大坝头的。在这样的特殊地形中,拉平车就没有那么的轻而易举了。“寡不敌众”,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有限的。如果硬是横拉蛮干的话,特别是上坡的时候,弄不巧,会从坡上退下来,伤及到自己,有可能还会伤及到他人。

但这样的时候是不多见的,因为我们的车后有千千万万个,助人为乐,视他人困难就是自己困难的人。曾经有多少次,当我拉着沉重的平车,竭尽所有的力气,眼看着就要从坡上退下来的时候,蓦然间,感觉轻巧了很多。因为我有他们,我的父老乡亲们,是他们扔下自己的平车,助推了我一把。你一把,我也一把。“众人拾柴火焰高”。就这样,慢慢地,在大家之间都互相达成了一种特有的默契。无形中,在传递着温暖,传递着友爱,传递着亲情!
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一天一个新步伐,一天一个新征程,一天一个新模样。似乎这个世界上亘古就没有不变的东西,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儿。平车,这个原来在乡村司空见惯的农用运输工具,在今天这样科技发达至上的时代里。确实不太多见了。

现在我家里还有两辆,已经陪伴我和我的家人走过了二十多个春秋,车底板也都换过了一两次,轮胎也都修补过好几次。风吹日晒雨淋过无数次,拉过的东西数以万计,重以万斤。老骥伏枥,它们依然不减当年的英姿,更不减当年的那种锐气。还要继续奔赴,继续努力,继续耕耘!

岁月变迁,斗转星移。人生前进的路上,总会回回头,看看来时的路,怀念一些逝去的青春,更想追忆那些和平车有关的事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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